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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6月2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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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存的唐朝琵琶譜有 書」,就是古琴譜,寶玉
中國人的音樂 著名的敦煌琵琶譜,為五 問黛玉的第一個譜字,便
是:
代後唐明宗長興四年(西
元九三三年)的抄寫本,
其正面為《仁王護國般若
作者/ 田青 波羅蜜多經》變文,反面
精選書摘 為二十五首琵琶譜。與古
中國音樂究竟好在哪兒、美在哪兒? 琴減字譜一直流傳到今天 黛 玉 道 : 「 不 用 教
不同,琵琶譜久已失傳, 的 , 一 說 便 可 以 知 道
音樂,是人創造的,是人聆聽的,是人的情感與思想的凝聚與昇華。
雖然從二十世紀三〇年代 的 。 」 寶 玉 道 : 「 我 是
開始,中日兩國學者便致 個 糊 塗 人 , 得 教 我 那 個
▶ 接上期 表現力的豐富、音樂經典 如果田芝翁的話可靠,那 高藝絕,遂有「善才」之 力 於 解 讀 這 一 珍 貴 的 樂 『大』字加一勾,中間一
▹▸▹▸▹▸▹▸▹▸ 的深廣博大,也不僅僅在 麼,中國古琴的製譜法在 稱;孫曹剛,名聲更噪, 譜,但目前仍無定論,眾 個『五』字的。」黛玉笑
本書是寫給大家的。 於它在中國悠久的歷史中 戰 國 時 便 已 出 現 了 。 但 因其右手技藝高超,時有 說紛紜,不可確信。 道:「這『大』字『九』
書名是大了點兒,我們指 所起的作用及顯赫地位, 是,在唐之前,這種譜是 「曹剛有右手,興奴有左 可以想見,唐朝琵琶 字是用左手大拇指按琴上
導學生寫論文,總強調要 還因為它所使用的記錄音 用漢字來詳述彈奏的指法 手 」 之 譽 。 劉 禹 錫 有 詩 譜的簡約方便不可能不引 的 『 九 徽 』 , 這 一 勾 加
「 小 題 大 作 」 , 但 本 書 樂的方法—古琴減字譜。 及相應的徽位(徽是古琴 〈曹剛〉讚曰:「大弦嘈 起古琴家們的欣羨,老文 『 五 』 字 是 右 手 鉤 『 五
卻是「大題小作」,即希 在 古 琴 減 字 譜 被 發 明 之 面板上標明音高的標誌) 囋小弦清,噴雪含風意思 字 譜 與 外 來 樂 譜 強 烈 的 弦』,並不是一個字,乃
望通過我精心選擇的這二 前,中國人嘗試用文字記 的 , 屬 於 一 種 固 定 記 譜 生。一聽曹剛彈薄媚,人 繁簡對比,更不可能不促 是一聲,是極容易的。」
十六個主題和三十六首音 載音樂,曾使用一種文字 法,如記左手的某指按某 生不合出京城。」 使中國琴家們為簡化舊有 寶玉問黛玉的第二個
樂,讓讀者對中國音樂這 譜,就是用文字把每一個 弦的某徽位,右手用什麼 發明減字譜的曹柔極 的樂譜而努力。古琴減字 譜字如下:
頭「大象」有一個大致的 音的發聲方法記下來,比 樣的手法彈某弦。因為弦 有可能與這個音樂世家有 譜把原來文字譜中需要用
整體印象。象牙塔裡的音 如左手按哪根弦的哪個位 高和徽位是固定不變的, 關。著名學者向達在《唐 兩行字才能說清的內容用
樂學是分門別類的,史是 置 , 右 手 用 什 麼 指 法 彈 這樣,不但記錄了指法和 代長安與西域文明》中論 一個「字」便說清了。這
史 , 論 是 論 , 美 學 是 美 奏。目前已知最早的文字 音過程,更重要的是記錄 述了從北魏到中唐二百多 個「字」的上半部分表示
學,欣賞是欣賞。本書沒 譜《碣石調.幽蘭》,是 了音的高低,而且是和鋼 年的時間裡,來自西域的 左手按弦的指法和徽位, 即左手大拇指按五弦
有遵守這些規則和門類, 一八八五年中國學者楊守 琴 的 鍵 盤 一 樣 的 固 定 音 音樂世家與中原古樂的交 下半部分表示右手的指法 五徽六分,右手抹五弦。
只是隨心所欲地寫我心中 敬在日本訪求古書時發現 高。這種文字譜雖然能夠 流,用很大的篇幅論述了 和弦序,看似「漢字」但 蝴蝶是怎樣飛起來的
的中國音樂,寫這些給我 的,其原譜保存在日本京 把千百年前古人的音樂保 「長安西域人之華化」。 卻不是字,而是用簡單的 當越劇的曲調隨著梁
的心靈留下永恆印記的音 都西賀茂的神光院,記譜 存至今,並可以在相當可 在當時普遍存在的不同民 「 符 號 」 組 合 成 的 「 字 山伯與祝英台化成的蝴蝶
樂。目前音樂學家們的分 年 代 大 約 在 唐 武 則 天 時 信的程度上還原,但它最 族的文化交流互鑑的氣氛 符」。 翩翩飛翔在祖國的城市、
類法都有其理,也都有其 期,譜前解題,說明此曲 大的問題是「其文極繁, 中 , 出 自 琵 琶 世 家 的 曹 在中國古典名著《紅 鄉 村 的 時 候 , 一 個 原 來
弊,我不想把鮮活的中國 傳自南朝梁隱士丘明。 動越兩行,未成一句」, 柔,很有可能向漢族音樂 樓夢》第八十六回〈寄閒 在浙江越劇團樂隊拉伴奏
音樂套進這些學者、專家 這份文字譜的發現, 記錄一個音的音高,需要 家學習古琴,並可能在琵 情淑女解琴書〉裡,有這 的年輕人來到上海音樂學
精心打造的鞋子裡。 說明了中國人為記錄音樂 幾行漢字,記錄這樣一首 琶譜的啟發下產生了改文 樣一段有趣的描寫,說的 院進修小提琴,他叫何占
所 謂 音 樂 , 無 非 是 所做的努力。中國古琴譜 琴曲,竟用了四千九百五 字譜為減字譜的靈感。畢 是賈寶玉來到林黛玉處。 豪。
「 唱 」 和 「 奏 」 , 因 的 出 現 時 期 可 能 很 早 。 十四個漢字!記錄不便, 竟,學習並盡可能地掌握 只 見 黛 玉 靠 在 桌 上 何 占 豪 祖 籍 浙 江 諸
此,除了〈引子〉和〈尾 宋 人 田 芝 翁 撰 《 太 古 遺 讀 譜 更 難 , 所 以 《 碣 石 儘 量 多 的 樂 器 的 演 奏 方 看 書 。 寶 玉 走 到 跟 前 , 暨,鄉下盛行越劇和紹興
聲〉,全書只分成三個樂 音》,輯錄唐人論琴及指 調.幽蘭》是目前發現的 法 , 在 近 代 音 樂 「 專 業 笑 說 道 : 「 妹 妹 早 回 來 大板,其父曾以紹興大板
章:把中國傳統音樂分成 法資料多種,有很高的歷 唯一一首文字譜。 化」分工之前,是音樂家 了?」黛玉也笑道:「你 為生,但給何占豪影響最
「樂器與器樂」、「民歌 史價值,明朝袁均哲曾為 可貴的是,中國人沒 們 的 本 能 和 最 常 見 的 行 不理我,我還在那裡做什 大的還是越劇。何占豪曾
與聲樂」,把近代西方音 其補注。書中談到古琴譜 有終止探索和發明,在音 為。 麼?」 在記者採訪中坦言:「我
樂 進 入 中 國 後 本 土 出 現 的來源時,把戰國時的雍 樂空前發達興盛的唐朝, 現在的人們恐怕難以 寶玉一面笑說:「他 奶奶是越劇迷,我的任務
的 各 類 音 樂 稱 為 「 新 音 門周當成創制古琴譜的第 一個名叫曹柔的琴家終於 想 像 , 在 一 千 多 年 前 的 們 人 多 說 話 , 我 插 不 下 就是給我奶奶背凳子,每
樂 」 。 「 一 生 二 , 二 生 一人,其後,張敷、趙耶 創造了一種簡單、有效、 中 國 , 一 首 剛 剛 在 京 師 嘴 去 , 所 以 沒 有 和 你 說 逢過年就背凳子到戲院裡
三 , 三 生 萬 物 」 , 我 相 利也都有所創制,「然其 可靠的古琴記譜法—古琴 創作的琵琶新作,很快便 話。」一面瞧著黛玉看的 去放好,奶奶領著我去看
信 中 國 古 老 哲 學 的 原 則 文極繁,動越兩行,未成 減字譜。這位偉大的發明 會在遠離京師的偏僻地方 那本書,書上的字一個也 戲。我從小就受家鄉音樂
和 觀 察 世 界 的 方 法 , 有 一句。後曹柔作減字法, 家、音樂家的身世不詳, 聽到。白居易〈代琵琶弟 不 認 得 。 有 的 像 「 芍 」 的薰陶。」應該說,家鄉
時 , 最 簡 單 的 也 許 是 最 尤為易曉也」(但用文字 我們只知道在唐朝有一個 子謝女師曹供奉寄新調弄 字 ; 有 的 像 「 茫 」 字 ; 的傳統戲劇音樂是他的音
好 的 。 至 於 書 名 為 什 麼 記錄音樂就要寫很多,甚 很有名的曹姓音樂世家, 譜〉詩云: 也 有 一 個 「 大 」 字 旁 邊 樂啟蒙和今後音樂創作的
叫《中國人的音樂》,強 至用兩行文字也記不下一 係西域「昭武九姓」的曹 「九」字加上一勾,中間 種子。
調一個「人」字?是因為 個 樂 句 。 後 來 曹 柔 才 創 國人,即中亞粟特人。其 琵琶師在九重城, 又添個「五」字;也有上 一九五七年,何占豪
我始終篤信:音樂,是人 造 減 字 法 , 特 別 容 易 明 祖孫三代俱為音樂國手, 忽得書來喜且驚。 頭「五」字「六」字又添 考入上海音樂學院管弦系
創造的,是人聆聽的,是 白)。 世居長安。祖曹保,為琵 一紙展看非舊譜, 一個「木」字,底下又是 進修班,目的很簡單,就
人的情感與思想的凝聚與 雍門周是戰國時人, 琶名手;子曹善才,因才 四弦翻出是新聲。 一個「五」字。看著又奇 是學習小提琴,希望技藝
昇華。因樂可知心,因樂 怪,又納悶,便說:「妹 得以提高後回到浙江越劇
可知人,你懂得了中國人 唐朝的另一位詩人方 妹近日越發大進了,看起 團,繼續為越劇拉伴奏。
的音樂,也就懂得了中國 幹在〈江南聞新曲〉中生 天書來了。」 但是,時代會改變一個人
人,懂得了中國。 動地描繪了當時京師長安 黛玉「嗤」的一聲笑 的命運。
與千里之外的江南頻傳樂 道:「好個念書的人,連 ◂◃◂◃◂◃◂◃◂◃
樂聲如水, 譜的盛況: 個琴譜都沒有見過?」寶 未完待續 ◀
亦如光。 玉 道 : 「 琴 譜 怎 麼 不 知
席上新聲花下杯, 道?為什麼上頭的字一個
林黛玉看的「天書」 一聲聲被拍聲催。 也 不 認 得 ? 妹 妹 你 認 得
古 琴 藝 術 之 所 以 成 樂工不識長安道, 麼?」黛玉道:「不認得
為 「 人 類 非 物 質 文 化 遺 ⊕《紅樓夢》中,作者曹雪芹以細緻工筆描繪賈府興衰當 盡是書中寄曲來。 瞧他做什麼?」
產」,不僅僅在於其音樂 中所凝鑄的更是中華文化薈萃與博大精深。 林 黛 玉 看 的 「 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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